第二十三章李旦落海掀波澜

    fri nov 13 10:33:03 cst 2015

    第二十三章 李旦落海掀波澜

    随着涌浪滚滚袭来,强风暴的前锋开始刮到船队的上空,福船“新洋号”和四艘货船兜满劲风,朝着金门岛疾驶……

    风速越来越快,涌浪越来越凶,福船像一头疯狂的猛兽,摇晃着身躯,发出骇人的咆哮,朝前直冲。汹涌的海水一波波漫过船舷,庞大的船体一次次被甩进浪谷,在那万分危急的时刻,李旦始终守在舱面上,与全体船员上下同心,沉着应对,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拼搏,“新洋号”带领四艘货船,终于驶进金门料罗湾。

    “收帆落碇!”李旦下令。

    衷纪立即挥动手中的号旗,船首、船尾的扳碇手同时松开铁链,前后两碇大铁锚即刻“哗啦啦”地击破海面;三根桅杆上的大帆随即滑溜溜地降下……

    就在福船即将泊定之际,忽然一股狂风刮来,把船体猛力一掀,“喀嚓”一声,舱面上一根起货的吊杆突然折断,猛然砸在李旦的肩膀上。

    李旦一个趔趄,整个人被狂风吹起,甩向右舷,撞断栏杆,掉入海中。

    “啊!”正在指挥下碇落帆的衷纪高声惊呼,“快,快救大人!”

    舱面上的水手们赶紧奔向右舷,探头一看,李旦已被丈多高的浪头吞没。

    这时,一条闪光的身影迅捷飞过船体右舷的栏杆,像箭一般射入汹涌的波涛。

    “是谁?”刘奔急切问道。

    “是郑芝龙。”衷纪、钟斌齐声应说。

    随着这应声,粗大的铁锚深深扣进海底,摇晃的船体很快平稳下来。

    大家朝海面望去,纵身入海的芝龙正击涛踏浪,四处搜寻……

    “钟斌,快放救生舢舨!”陈衷纪下令。

    一只配有单橹双桨和救生用具的舢舨,连同一付绳梯,很快就被缒到海面。钟斌随即带三名水手沿着绳梯下到舢舨上。

    当他们解开缒索将舢舨划离大船时,猛看到郑芝龙从五、六丈外的浪涛中冒了出来,左边胳臂还挟搂着一个人,正是李旦。

    “哦嗬!哦嗬!”阵阵欢呼,顿时响彻整个船队。

    欢呼声中,一支橹和两片桨在波浪里搅起漫天的水花,救生舢舨很快就靠近李旦和芝龙。

    钟斌举起长竿送了过去,芝龙伸出右手扫了过来……

    就在芝龙即将抓到长竿的刹那间,海面上突然卷起一波巨浪将舢舨冲开,紧接着又一波巨浪从郑芝龙头顶盖下……

    “啊!”刘奔一声尖叫,再定睛一看,芝龙和李旦已经不见踪影;他心中暗自称喜,眼珠骨碌一转,立即扑跪到舱板上,放声哀哭:“李、李、李旦大人啊,我的大师兄,我的大师兄!……”

    正在指挥救人的陈衷纪被刘奔这一哭搅得心如火燎,连忙劝说:“别焦急,刘奔兄。”

    “快呀,快救我的大师兄啊……”刘奔边哭边求道。

    衷纪下令:“再放救生舢舨。”

    水手们很快就做好缒放舢舨的准备。

    “衷纪兄啊,你快去,快去救李大人啊……”刘奔继续哭求。

    陈衷纪:“你放心,刘奔兄,我这就下海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能下去啊,衷纪火长。”水手们纷纷劝道。

    衷纪毅然决然:“不必多说了。”

    水手们:“不行啊,衷纪火长,你一下海大船上怎么办?”

    陈衷纪:“大船上有刘爷在,怕什么?”说着,命身旁的船员将另一只救生舢舨缒到海面,亲自带领三名水性好的水手,沿着绳梯相继下到舢舨上,解开缒索,橹桨齐挥,很快就靠上钟斌的舢舨。

    “钟斌,”衷纪迎风喊道,“你从东边料罗顶搜寻过来,我从西边欧厝角搜索过去,明白吗?”

    “明白。”钟斌高声应说。

    衷纪继续叮嘱:“不要急,不要慌,仔细找,仔细看,将这海面搜它个遍,务必将李大人救上来,记住了吗?”

    钟斌:“记住了,衷纪火长。”

    衷纪挥手:“走!”

    两只救生舢舨即刻分头行动,划到料罗湾的东西两端,从外到内,一路搜寻……

    长空暴风呼啸,海面狂涛汹涌……

    几番险被巨浪吞吃,几回险被疾风打翻……

    陈衷纪、钟斌凭借多年的经验和高超的技艺,战风斗浪,仔细搜索;但一个时辰过去了,依然没能找到李旦和芝龙……

    两只舢舨又靠到一起了。

    “回大船去吧。”衷纪说。

    “李大人没找到,怎么办?”钟斌问。

    衷纪:“回大船去再想办法。”

    刘奔披着蓑衣站在福船舵楼顶,双手紧抓住栏杆,冒着狂风瞪圆着眼睛,透过漫天飞舞的雨丝,注视着海面上的一动一静。

    他时而朝向左前方,时而转向右前方。每当舢舨停止前进,他便一阵揪心;而每当舢舨继续划动,他便脸现喜色。

    就这样过了整整一个时辰,眼看两只救生舢舨一无所获并动身返回,刘奔这才舒了一口大气,随即下到舱面。

    四根缒索和一付绳梯依然垂挂在船体旁……

    “把绳梯收上来。”刘奔下令。

    “怎么啦,刘爷?”水手们全都疑惑不解。

    刘奔厉声:“把绳梯给我收上来,听到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水手们谁都不愿动手。

    “我的话你们可以不听吗?”刘奔猛出手揪住身旁一名水手的耳朵,将他拉到船舷,喝道:“给我把绳梯收上来。”

    那个水手不敢违抗,只得蹲下身子,将绳梯一节节拉到舱板上。

    两只舢舨相继靠上大船,四根缒索分别被紧扎在舢舨前后的铁环上,但接人的绳梯却不知到哪里去了。

    陈衷纪仰起头朝上望去,只见刘奔的脸孔从船舷露了出来,朝下发问:“怎么样,衷纪火长,李大人救到了没有?”

    “还没有。”衷纪答说。

    刘奔:“没救到李大人,你还有脸回来?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衷纪感到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刘奔:“我说你没救到李大人,竟敢空手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回来再想办法嘛。”衷纪辩道。

    刘奔:“不行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衷纪质问说。

    刘奔:“我要你再去搜救李大人,没救到李大人就别想回来。”

    陈衷纪一听,感到情况不妙,正要开口再辩,忽然一道闪电挟着霹雳在福船上空炸响。在震天撼地的响声中,那付绳梯不知是被雷还是被人甩出船舷,缒挂下来。衷纪赶紧抓住梯索,手脚并用,像猴子般一下子就攀上大船。

    “你,你,”刘奔怒指陈衷纪,“你怎么敢上来?”

    “我是火长,怎么不能上来?”衷纪气愤地反问道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刘奔咬着牙,“李大人跌入海中都是你失职造成的。”

    衷纪:“我该负多大责任我自己清楚,不用你管。”

    “我偏要管……”刘奔运足气力,猛然出掌,击向衷纪前胸,显然是要把他打入海中。

    不料衷纪侧身一躲,背朝舵楼,摆开架式,准备迎战。

    “你们别争了,”紧跟着攀上福船的钟斌看到两人就要打起来,哀声求道,“赶紧想办法救李大人吧!”

    “是啊,快想办法救李大人!”水手们齐声应和。

    又一阵响雷滚过海空,大雨随之倾盆而下。

    刘奔不得不收起恶念,转向水手们,说:“救李大人,我比你们还急呢,只是这回衷纪火长失职,酿此大祸,实在可恨。现在大家说说看,该怎么样搜救李大人。”

    水手们你一言,我一语,说来说去还是说不出个办法。最后钟斌站了出来建议道:“我看还是请四艘货船的火长到福船上来,共同商议。”

    刘奔点了点头:“好吧。”

    福船主桅上随即升起了“议事”号旗。

    四艘货船的火长看到号旗,立即划着随带的舢舨靠上福船,会集到舵楼里,大家经商讨后决定:一、福船继续留在料罗湾;货船中一艘驶往烈屿,一艘驶往浯屿,一艘驶往围头,还一艘送刘奔到厦门向二总管杨陆报告;二、各船在行驶中设哨仔细察看,泊定后放舢舨全面搜寻,在方圆百里的海域布下搜索网;三、救起李旦大人者报商行总部给予重赏,寻获李旦大人者给予奖励;四、天黑之前各船返回料罗湾复命。

    火长们领命回到各自的船上,立即拔锚升帆,驶向预定的海域……

    云挟雷,雷镇风。

    阵阵响雷过后,这场强风暴的风力便逐渐减弱,四周多重屏障的厦门港幸免于灾,让金阳厦门商馆掌柜杨陆松了口大气。

    虽然去年初秋赢得李旦的倚重被提升为金阳商行二总管,但杨陆心中十分清楚,他的实力地盘仍然是在厦门商馆,而不是在平户总部;因此对这苦心经营多年的地盘,更是倾注了全付心血,不敢稍有懈怠,近一年来不但在馆舍设置了暗道;还战胜过多次天灾,串通了当地官府,使得各项商务蒸蒸日上。

    眼前,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又过去了,午膳时杨陆便叫那年轻女仆陪侍,添了几道菜,喝了几盅酒,饱餐后披上蓑衣,带上贴身护卫杨宗和两名卫丁,从商馆栈房巡视到码头。

    风仍在刮着,雨还在下着,但已经不像午前那样气势汹汹。

    杨陆站在码头岸上,举目扫视,但见停泊在厦门港内的几十艘大、小船只,全都安然无恙,其中包括商馆所属的大船、快船和驳船。

    他脸绽笑容再朝港外望去,忽看到一艘三桅大帆船从东南方向拐进鹭江,直往内港疾驶而来,那船型十分眼熟,很像是商行主船队里的货船。

    这些天,他按以往的经验推算,李旦亲自率领的主船队近期将抵达厦门,但却一直没有收到快帖;今天又遇到这场风暴,而且李旦也曾不先通知人就到,所以未加留意。现在,船队里的一艘货船怎么会离队单独行动?

    杨陆正感疑惑,那只大船已经进入港内并朝着码头驶来。他仔细一瞧,啊?!这确是主船队里的货船,而且在舱面上指手划脚的竟然是刘奔,而不是那位火长,不禁又惊又奇。

    这时,货船上的刘奔也看到杨陆站在那岸上,更是惊喜交集,连奔带跳冲上船头,高声呼唤:“杨总管,杨总管!”

    杨陆素知刘奔的脾性,见他神情如此激奋,料想必有大事发生,为了避人耳目,未便热情呼应,只是招了招手,待刘奔与货船的火长上岸后,才开口问道:“你们怎么单独一艘船到厦门来?船队的其它船只呢?”

    “船队遇到风暴啰。”刘奔应说,语气中流露出欣喜之情。

    杨陆悄悄瞪了他一眼,然后关切地再问:“各船都平安吗?”

    刘奔被杨陆一瞪,心领神会,当即装出一副忧伤的样子答说:“各船都还平安,只是李旦大人不幸跌入海中……”

    “啊?!”杨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李旦大人跌入海中?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那货船上的火长苦着脸应道。

    杨陆急切地:“救上来了吗?”

    刘奔:“还没有呢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都在做什么?”杨陆勃然大怒。

    刘奔:“杨总管,情况是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“回商馆再说,”杨陆怒气冲冲打断他的话,然后转对那火长:“给我照看好这货船,再出岔子,我找你算帐。”

    “是,是,二总管。”货船的火长低下头应道。

    “走,刘奔,”杨陆吆喝着,转过身朝商馆走去;刘奔连忙紧随在他身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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